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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文學寶庫取之不竭

時間:2023-08-22 09:00:23    來源:天津日報    

講述

原標題:《灶王傳奇》呈現(xiàn)小人物世界觀(引題)


(相關資料圖)

民間文學寶庫取之不竭(主題)

近日,“在民間信仰和文學想象之間──李浩長篇小說《灶王傳奇》讀書分享會”在上海思南文學之家舉辦。作家李浩、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特聘研究員木葉、評論家趙松與讀者面對面,暢聊了民間藝術與傳統(tǒng)文學的資源融合等話題。李浩是河北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著有《如歸旅店》《鏡子里的父親》等長篇小說,曾獲第四屆魯迅文學獎、首屆孫犁文學獎等獎項。《灶王傳奇》由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出版,以灶王為主人公,寫他歷險三界的傳奇故事,表達了懲惡揚善的正義,同時完成了對人類道德本質的深度思考。

作家李浩

我和灶王之間產生了共鳴

后面的故事就水到渠成了

《灶王傳奇》對我來說是相當艱難的一部小說,從構思到完成,用了十年時間。這是一個尋找的過程,我找到了灶王,他是民間的神,很小很小的神。民以食為天,在我們北方的農村甚至城市,每家每戶都有灶王。我們把他當成一家之主,家里所有的事都跟他商量,但他基本沒有意見,好像他的意見也不起作用,愛莫能助。他就像是一個家庭的統(tǒng)計員,統(tǒng)計著這個家里的好事、壞事,把民間疾苦看得清清楚楚。而作家多多少少也有統(tǒng)計員的性質,也在言說生活的好與壞,所以我和灶王之間產生了共鳴,后面的故事就水到渠成了。

很多地方都有一個傳說,“臘月二十三,灶王爺上天”。我們用糖瓜賄賂灶王,給他上供,求他“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盡量多替我們說說好話。同樣,這也是我人生當中經常會面對的事,無論作為作家、批評家還是學校老師,別人都想讓我多說好話。我父親是鄉(xiāng)村教師,我在農村生活了很多年,后來到縣里工作,逐步成為作家、當上教師后,旱了、澇了,我的工資未必會受影響。這一點又類似于灶王,好像并沒有和老百姓一起感受冷暖,但是,我心里始終有著強烈的在場感和牽掛,想把自己的這部分情感在書里寫出來。

灶王這位最小的仙官,所有的規(guī)則都會作用到他身上,所有的要求一層層下來,他必須維護和遵循,所以他能把我人生當中最直接、最敏感、最糾結的體驗全部承擔起來。在此之前,我從沒有把自己的生活經歷放在書中,因為我覺得要靠作品本身來完成它的言說。但是在《灶王傳奇》中,我卻用曲折的、遮遮掩掩的方式,說出了我對人生、世界的種種看法。

我曾與天津作家龍一談論這部小說,他建議增加灶王奶奶這個角色。我一直在掂量,在寫作過程中,灶王奶奶出現(xiàn)過五六次,被我取消了五六次,最后她也沒出現(xiàn)。我想,如果灶王奶奶出現(xiàn)了,尤其是農家的灶王奶奶,說話會很有趣,人們就會把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她讓故事變得更豐富了,卻把我對生活的言說變成了另一個聲部,思想力的部分被擠掉了一些。兩者之間反復掂量,我更愿意呈現(xiàn)思想,我希望我的小說更凝重。我想把我的理想、思想和夢境加載在這個小說里,要是沒有這些,只寫一個好玩、好看的故事,我不甘心。

虛構是小說的本質

但細節(jié)卻不能失真

開始我想把灶王的故事放在三國年間,那時刀兵四起,老百姓夾縫求生。但我發(fā)現(xiàn)很難,比如我想讓灶王在某種程度上有炫技式的表演,而當時的食材非常少,灶王施展的空間太小了。再者來說,兩個人喝酒的碗,是用陶碗、瓷碗,還是別的什么材質?坐下來時,是不是席地而坐,那時候有沒有椅子?這樣的話,在一些用詞方面,比如我說“坐立難安”,可能就會露怯。小說是虛構的,強大的虛構產生真實,虛構是最重的部分,所以在有些小的關鍵點和細節(jié)上,就要盡最大的可能別讓它失真,否則會造成小說有些部分的垮塌感。

后來我又去查閱《明史》,有朋友帶我去張家口蔚縣走了一趟,那是明代“土木之變”的發(fā)生地。我發(fā)現(xiàn),明朝那些皇帝太好玩兒了,幾乎把人類所有能想象到的無聊的、扯淡的事都上演了一遍。我覺得可以作為故事的背景支撐了。

《灶王傳奇》分為兩部分,有兩個主人公:“我”,也就是灶王,講述自己不斷轉世的過程;另一位是小冠,他也在不斷轉世。兩條故事線索一明一暗,疊加在一起。在“土木之變”的歷史背景下,人們流離失所,灶王因一念之善,為救小冠不得不上至天庭、下至地府尋訪門路,也因為人間那些無解的困苦而氣惱??鄻方惶姘l(fā)生,這中間不曾改變的,是普通人迎祥納福的祈愿和對善的追求。

我又按照自己的想法改造了一下古代神話的神仙譜系。比如灶王,在好多人眼里是一個人,而在我的小說里,每家每戶的灶王都不一樣,不是分身,鐵匠家的灶王有鐵匠的性格,豆腐坊的灶王和那家人也比較接近,體現(xiàn)在對話和人物性格上,多重面孔呈現(xiàn)了人性的喧嘩。

我看了很多網劇,想學學人家講故事的方法。之后我發(fā)現(xiàn),網劇包含一種內在的東西,總體來說就是要滿足普通人內心的渴望。我就想,我這個小說偏要不一樣,灶王代表的恰恰是大多數可能并不成功的普通人。拿我來說,作為一個知識分子,在現(xiàn)實生活中貌似有些光環(huán),其實總會有一種無力感。我也盡量讓每個章節(jié)都像短篇小說一樣精彩,都提到一個重點話題,這樣可以加重小說的思考性。

灶王的經歷中有一個很典型的細節(jié):他看到媽媽打孩子、教育孩子,把這件事算成好事,記下來;又看到有人殺人,這是壞事,他也記下來。當中有道德的判斷,道義的支撐,比較簡單。寫到后面時,出現(xiàn)了大的事件,好與壞就不那么容易判斷了。作為作者,我不會直接、明晰地點明好與壞,這就構成了故事的張力,對讀者來說也是一場道德的測試。

在故事和深度之間

我會遷就一下故事

關于寫作,我想講這樣一個故事:從前有一位野心勃勃的創(chuàng)造者,想畫一張真實的世界地圖。他畫山川河流,山上的樹木,水里的魚,岸上的蘆葦,全部按照真實比例,認認真真地畫。當這部世界地圖完成的那一刻,他也走到了生命的終點。他特別開心地展開地圖,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畫下的是自己的臉。在我看來,這里面包含了創(chuàng)作者的種種要素──野心勃勃太重要了,沒有野心就創(chuàng)作不出好作品;另外,盡管畫的是世界地圖,但最終表達的是自我。

我這個人內心游戲性的情緒比較強,我在寫《鏡子里的父親》那本書時,用了很多滔滔不絕的方式來言說,其中包含了哲學的思考。那種方式遭到了一些詬病,認為我不會使用標準漢語,翻譯腔太重,不會講故事。我當時想,那我就寫一部像傳統(tǒng)故事一樣的小說,用說書人的方式去完成。你們要求我捆上一條胳膊一條腿,我使出來的招數仍然是降龍十八掌,仍然威力不減;你們要求我不能用劍,我就用木棍,我仍然能把我想要的充分表達出來。作為先鋒小說家,我會證明我也能寫一篇相對通俗的小說,在故事和深度之間,我會遷就一下故事。

我覺得所有的經典小說都屬于先鋒小說,我們記住的那些經典,都是在某一方面做出冒險和探索的。過去整個人類的文化譜系,無論東方還是西方,都是神話、冒險、騎士和俠客。當我們的關注點由神轉到普通人的時候,就出現(xiàn)了現(xiàn)實主義小說,當時絕對驚艷,比如《包法利夫人》,是了不得的先鋒。有批評家說過,所謂文學史,本質上是“文學的可能史”。所有被歷史記下的,都是做出了嶄新的探索和冒險的。

有朋友看了我的這部小說,說我是在為灶王立傳,其實我只是想講講我們這一類小人物──普通公務員、普通知識分子的故事。民間疾苦對我們的影響可能比較小,但是我們感受著、體會著,也希望通過自己的發(fā)現(xiàn)和認知,讓世界變得更好。小說家有時候提供了不一樣的面貌,把忐忑的、猶豫的、困擾的那部分在書中呈現(xiàn)出來,并不那么急于判斷結果,也許這是無意義的,但我希望,閱讀者能和我一起來感受那一部分力量。我還有一個小小的野心,希望《灶王傳奇》能被譯成外文,讓西方人來理解和認知我們,來勘探屬于東方的文明。(口述 李浩 撰文 何玉新 王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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