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今日報丨萬物有靈 | 花似豬牙賽西施——豬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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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名 | 野豬牙、山地瓜、山芋頭、片栗花用途 | 提煉淀粉提起日料，都會想到天婦羅。廚師在制作天婦羅時，食物外面包裹的片栗粉，就是從豬牙花根莖中提取而來。豬牙花是長白山區(qū)著名的早春開花植物，它是百合花的近親，身份歸于百合科，豬牙花屬家族的成員。豬牙花全世界大約有二十五種，主要分布于北半球的寒帶至溫帶，然而，在中國卻只發(fā)現(xiàn)兩種，一種在新疆，一種在東北。豬牙花全株高不盈尺，葉片寬寬大大，長得土肥圓潤， 兩葉中間抽出一根花葶，虔誠地托舉著頂端的一朵紫紅花仙子，羞答答俯垂，好似生怕別人偷走似的，美麗嬌羞，惹人憐愛。六瓣花瓣，在陽光的滋潤下外卷上翹，一瓣瓣齊齊往后翻，脈脈含情，風姿綽約，被譽為長白山的花中西施。紫紅色花被內(nèi)面基部綴有近三齒狀的紫黑色斑紋，好似故宮的雕梁畫棟一般精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可真令人驚嘆。想想豬牙花俗氣的名字，起初有些不可思議，如此美麗淡雅的花卻有這么土得掉渣的名字，而且還是戶口簿上的名字。仔細觀察花形，也頗似野山豬的獠牙，取名“豬牙花”也就無可非議。它還有別名野豬牙、山地瓜、山芋頭、片栗花。豬牙花，并非以貌取名，除了片栗花這個名字還算文藝，其他幾個，一個比一個土氣。真是沒有辦法，花朵沒有自己選擇名字的權(quán)力，怪只怪第一位賜給它名字的人。

豬牙花在山林隱居，喜歡樹蔭的庇護，不喜歡強光的照射，并且要有充足散射光照的環(huán)境下才能生長。豬牙花一般生長在背陰山坡的林下，適合扎根于白漿土中，既不透氣，且營養(yǎng)物質(zhì)較少的土壤。這與豬牙花特殊的生長機制有關，而這恰恰和其他植物的生長環(huán)境背道而馳。豬牙花本身可以產(chǎn)生化學反應的發(fā)熱細胞，只有類似于白漿土的自然條件，才能激發(fā)這種細胞，從而使豬牙花繼續(xù)生長。反之，豬牙花則無法存活。它是早春開花植物的優(yōu)勢種群。當?shù)貧鉁剡_0℃左右時開始生長，當氣溫高于28℃時開始枯萎，一般零下十幾度的環(huán)境也不會影響它來年的綻放。

四月中下旬，豬牙花不怕寒冷，林下、陰坡的積雪還未完全融化，豬牙花就已驚艷綻放。作為早春植物，在前一年的秋天就準備好了花芽，一直靜靜潛伏在腐殖土和冰雪下濕潤的土地中，春姑娘的腳步聲是號角，一聲召喚就立即行動，瞬間現(xiàn)身成“春天的妖精”，搶在其他植物還沒發(fā)芽吐綠時，完成生命的絕唱。山林的春天短暫，樹木抽出嫩葉不久，夏天就來了，樹冠與樹冠相擁，一片蔥蘢，這時，山林的光照會大大減少，豬牙花的莖和葉就會枯萎，悄然把生命保存在地下的鱗莖之中，待到闊葉樹的葉片展開時，豬牙花的果實已經(jīng)成熟，地表的部分將營養(yǎng)轉(zhuǎn)入地下，隨之枯萎凋零。在整個秋冬，豬牙花仿佛消失一樣。這時，儲存在地下組織中的營養(yǎng)可以讓豬牙花在次年冰雪初融時迅速抽葉開花，而此時的落葉闊葉林的樹葉還未長出，地表枯葉層光線顯得充足，豬牙花展開的葉片可以拼命光合作用來積累營養(yǎng)物質(zhì)。這時的花也能因光熱而綻開，足以吸引剛結(jié)束冬眠不久的昆蟲前來傳粉而得以強健。

這是豬牙花的生存策略，早春開花，地上部分在夏季死亡。這樣，豬牙花解決了營養(yǎng)生長、傳粉繁殖和度過漫長冬天的難題。因為豬牙花幾乎貼著地表生長開花，不能像樹木或者它很多百合科親戚那樣靠風散布種子，無法像禾草和菊科植物把種子粘在動物身上擴散。豬牙花沒有翅膀，也不能環(huán)游世界。但是，它有自己的妙計，種子一端長有一小團透明的、富含油脂的油質(zhì)體，在豬牙花果實成熟的時候，吸引來林中的螞蟻，小螞蟻勤勞地搬動這些種子，把它們帶回巢穴作為食物。螞蟻只會吃掉油質(zhì)體和一小部分種子，多數(shù)種子會在廢棄的蟻巢生根發(fā)芽，并且蟻巢疏松透氣，還有螞蟻丟棄的食物殘渣，提供很好的氮元素來源，足夠這些種子長成新的種群。在螞蟻數(shù)量充足的森林，有油質(zhì)體的植物種子擴散和生長速度要高出10倍以上，為此，豬牙花又被稱為蟻播植物。

五年前撫松水域采風，在一片落葉松下的平緩斜坡上，在剛過花期的牡丹草中，我見到淡淡灰綠色的葉柄，一對大葉子貼在地皮展開，純綠無瑕，幾近淹沒在枯黃為主的色調(diào)里，花朵并不醒目，加上花又素淡，仔細端詳，才見到成片的豬牙花，這時，我無法挪移雙腳，生怕踏傷踩痛它。上有樹林的遮陰，也能透過縷縷陽光，下有徐徐春風，調(diào)和著周圍的溫度和濕氣，豬牙花顯然更加美麗。它的美麗，是那樣的安靜，柔美，不張揚。一陣陣風吹來，翻起的花瓣隨風搖曳，感受春天里最快樂的時光。我蹲在大片豬牙花旁，看著瞅著，看見野蜂來回忙碌，倒垂的豬牙花花藥翻開后如粉團，野蜂從下部抱緊柱頭和花藥獲取花蜜，也有不老實的野蜂直接趴在花背上用口器刺穿花瓣獲取花蜜。我很幸運，豬牙花進入了花季后，花期只有一周左右的時間，短暫的美麗，卻定格在我的腦海中，然后它重歸于隱秘的寧靜，等待下一個春天的到來。

野花野草皆是寶，大多可食用。將豬牙花的嫩芽和花瓣放到開水里焯一下，在涼水中一遍遍地浸泡后，可以蘸醬，可以腌漬，可以炒食，還可以拌涼。據(jù)說，日本人特別喜歡吃它的花和葉。豬牙花乳白色的鱗莖呈圓柱狀，可以長到四到七厘米，一頭鈍，一頭尖，白白的，彎翹著，含豐富的淀粉，取它的鱗莖清洗干凈，在溫水中泡四到五天，換四到五次水，去掉麻味，然后上磨磨碎，一遍遍過包，把雜質(zhì)過濾掉，把里面的淀粉提取出來，可食用或釀酒，其口感可與藕粉相媲美。用其做皮包包子，可以看清里面餡的顏色，在民間頗受百姓青睞。從豬牙花根莖中提取的細膩潔白淀粉在日本可用料理勾芡，用來增加食物的黏稠度，提取出的淀粉被稱為“片栗粉”或“豬牙花粉”。片栗粉是烹調(diào)各色日式特色美食的常用食材，日本人喜歡用它炸天婦羅。片栗粉在日本的售價非常高，為此，豬牙花淀粉被認為是一種奢侈品。這種昂貴的美食，不僅味道可口，而且營養(yǎng)豐富，對人的身體健康大有裨益?！端募居谢ā芬粫袑懙狡醴?，柳宗明說：只是現(xiàn)在市面上的片栗粉，多是土豆做的，不算正宗。真要用片栗量產(chǎn)淀粉，消耗的球根也不得了。確有報道，日本本土的野生豬牙花已經(jīng)瀕臨滅絕。所以，去日本旅行的朋友就不要隨便買片栗粉。不過現(xiàn)在大部分片栗粉實際上是馬鈴薯淀粉制成的，因為馬鈴薯成本更便宜。所以完全可以用馬鈴薯淀粉制作同樣的東西無誤！

富含淀粉的豬牙花鱗莖，也是野豬等山獸的食糧。在往昔的饑荒年代，豬牙花顯得尤為珍貴，被困窘的人們用來救荒療饑。急于充饑的人們，從山野中挖出豬牙花，將其根莖放入灶坑中烘烤，熱乎乎地吃到嘴中，猶如土豆一樣的口感，讓人的內(nèi)心頓感踏實，仿佛困難的光景都不足以畏懼。當?shù)诙斓奶栒粘Ｉ?，對幸福生活的憧憬也照舊熾熱。地上妖艷，地下美味。這才是豬牙花美食的珍貴。這是我很小的時候聽到這個故事，之后，嚷著姨媽帶著我去山坡刨過它，它的根牢牢抓住土壤里，若弄折它細嫩的莖葉，就不好尋找它的塊莖根。挖出根來，也放到灶坑里烤著吃，口感迄今留在記憶里。此時，一股香似乎穿越時光隧道迎面撲來，我的鼻息又聞到了那股暖呼呼的味道。

無獨有偶，豬牙花在英文里的名字也很俗氣，還是與動物的牙齒有關，居然被稱呼為“狗牙紫羅蘭”?？磥砣祟惖母兄c思維沒有國界，對于一些事物的觀察理解是相通的。植物的顏色，還有形狀，那是大自然賜給它的，人類只能按自己的想法送給它一個名字而已。

（圖片來源于網(wǎng)絡）作者 | 陳鳳華```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自然資源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科普作家協(xié)會會員，吉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出版作品集《瀚海情書》《守護大山的人》《長白山下是我家》《長白山動物科普繪本》《記得住鄉(xiāng)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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