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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見大鵬的成熟,也懷念他以前的自戀

時間:2023-08-04 16:06:13    來源:北京青年報    

原標題:樂見大鵬的成熟,也懷念他以前的自戀


(資料圖片)

電影《熱烈》是導演大鵬今年繼《保你平安》之后上映的第二部院線電影。相較歌舞傳統(tǒng)深厚的好萊塢或?qū)毴R塢,街舞題材電影乃至歌舞類型片在我國向來十分冷門。此類影片的受眾基礎(chǔ)較為薄弱,已有作品的質(zhì)量也乏善可陳。電影《熱烈》呼應了近年來各類街舞綜藝的火熱,以成熟的類型敘事為國產(chǎn)街舞電影樹立起一個新的標桿。但影片妥帖工整的創(chuàng)作中,也暗含著導演風格的危機。

標準化的笑與淚

國產(chǎn)街舞電影濫觴于上世紀80年代末大眾文化初興、娛樂片創(chuàng)作蜂起的時代。追溯起來,內(nèi)地第一部街舞電影出自以拍攝《獵場扎撒》《盜馬賊》等晦澀文藝片著稱的田壯壯之手,這一點恐怕會令許多人大感意外。田壯壯在1988年執(zhí)導過一部玩票性質(zhì)的娛樂片《搖滾青年》,講述了霹靂舞青年的迷茫與反叛。影片開場便是一群青年在午門下大秀動感的霹靂舞,現(xiàn)代與傳統(tǒng)的對撞不言而喻。

新世紀以來,華語電影中也有《巧克力重擊》(2006)、《精武門》(2008)、《跳出去》(2009)、《精舞門2》(2010)、《狂舞派》(2014)等一批街舞電影涌現(xiàn)。但整體來看,這些影片幾乎都以青少年追逐街舞夢想的成長故事為主線,情節(jié)較為簡單化與模式化,甚至個別影片還有低幼的傾向。

電影《熱烈》的成功之處,在于雙主人公的設置和人物背景的豐富讓故事相對飽滿。街舞教練丁雷(黃渤飾)離異多年,表面上經(jīng)營著小有名氣的舞團“驚嘆號”,實則是窮困潦倒、處處被拿捏的傀儡。街舞少年陳爍(王一博飾)年少喪父,參選職業(yè)舞團失敗,只能以走穴賣藝來貼補家用。前者性格外露張揚,后者性格內(nèi)斂沉默,形成了人物形象上的冷熱互補。

可見,影片雖然講述的仍是以往街舞電影司空見慣的追夢故事,但是將中年的咸魚翻身與少年的青春熱血交織在了一起,進一步拓寬了故事的表達空間。從劇作結(jié)構(gòu)來看,影片幾乎是標準的好萊塢類型片結(jié)構(gòu),起承轉(zhuǎn)合十分工整流暢,但總體來看也缺乏驚喜。

就表演而言,黃渤自然是一貫的穩(wěn)定,把一位街舞老炮兒不甘于現(xiàn)實困頓、但又放不下理想初心的糾結(jié)狀態(tài)演繹得十分到位。而對于擁有專業(yè)街舞水平的王一博來說,影片更像是為他揚長避短、量身定做的一部作品。父親早亡、緘默寡言的角色設定,讓這位人氣明星在大多時候只需要面無表情即可,而舞蹈的實力又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演技的不足。

導演大鵬的聰明之處在于,他是真的擅長以小人物的失意與勵志來撩撥觀眾心緒,用日常煙火中的溫情來撫慰人心。例如,影片對于主人公陳爍的塑造就大走苦情路線。在幫助母親操持餐廳、照顧生病舅舅之余,他還要連軸轉(zhuǎn)地兼職。面對生活捶打,他也從不怨天尤人,待人接物謙遜有禮到幾近卑微,可以坦然自若地穿起垃圾桶服裝去商演。相比片中飛揚跋扈、揮霍無度的反派凱文,這樣的人物角色很難不讓人同情和憐憫。

此外,頗具水準的舞蹈場面,加上或煽情或動感的音樂,使得《熱烈》成為了一部典型的情動式電影,以身體的純粹律動觸發(fā)原始激情。片中的許多熱血段落,讓我等四體不勤、疲于現(xiàn)實的中年人也體會到了一絲心潮澎湃。而陳爍母親重操舊業(yè)唱起《張三的歌》等場景,也的確能夠戳中淚點??梢哉f,影片提供了一種精心計算過的笑與淚,觀眾需要做的便是在恰當?shù)臅r機被感動。

正青春,也致青春

不過,讓我最感興趣的并非影片中的熱舞場景,而是影片所散發(fā)出的文化懷舊情緒。陳爍與丁雷的雙主人公設置,一個代表著青春正好,一個代表著青春已逝。蓬勃向前的未來感與深沉回瞥的懷舊感,構(gòu)成了影片的一體兩面??梢哉f,這是大鵬寫給兩代人的青春頌歌。

我國的街舞文化,始于上世紀80年代初期改革開放帶來的“西風東漸”的背景下。尤其是在1987年,美國電影《霹靂舞》引入國內(nèi),出現(xiàn)萬人空巷、轟動一時的盛景。青少年們競相跳起街舞,不僅成為彼時的一種生活時尚,也推動著國人的身體解放。電影《熱烈》中,丁雷為了籌集租金而與曾經(jīng)一起跳舞的老友們重聚,卻發(fā)現(xiàn)人到中年、半生蹉跎,只能扭動發(fā)福的身體,在嘆息中緬懷。他們的致青春,遙遙指向著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街舞初興的時代。

影片中最為有趣的設定,在于設置了老劇場這一空間。在這個陳爍父母當年演出的舞臺上,再次品嘗失敗苦果的陳爍默默獨自練習,無力承擔高昂租金的驚嘆號也全員搬到此處備戰(zhàn)決賽。影片用這種方式,將當下和過去聯(lián)結(jié)為一體。而離異的丁雷與無父的陳爍這一對師徒,所構(gòu)成的又是許多影片中常見的擬父子關(guān)系。兩人在彼此的人生困境中互為導師:丁雷為陳爍提供了步入職業(yè)街舞和提升街舞技能的契機,影片最后又是陳爍的追夢初心讓面對現(xiàn)實誘惑的丁雷最終迷途知返。這是在我看來《熱烈》最有趣的地方:它寫的實際上是兩代人的精神互動——前輩為后浪樹立夢想,后浪則幫前輩找回初心。換言之,影片展現(xiàn)的不是一代人追求自己的青春理想,而是代際間共享同樣的價值底色。

大鵬的風格危機

在《熱烈》之前,大鵬共執(zhí)導過《煎餅俠》(2015)、《縫紉機樂隊》(2017)、《吉祥如意》(2020)、《保你平安》(2023)四部電影。作為早期以《屌絲男士》系列網(wǎng)劇起家的喜劇人,他經(jīng)常被視為段子式低俗喜劇的代表。經(jīng)歷了早期作品的練習,他一路不斷進階,終于在電影《保你平安》中熟稔了商業(yè)類型片的創(chuàng)作路徑。這一次,《熱烈》再次充分證明:他已經(jīng)成長為一位非常合格的商業(yè)類型片導演。但與此同時可惜的是,我們在這部影片中似乎看不到太多屬于導演自己的清晰可辨的個人風格。

小人物的追夢故事、東北獨特的地域空間、段子拼貼的喜劇風格、詼諧夸張的表演風格和市井通俗的藝術(shù)趣味等,經(jīng)常是大鵬電影的標配。他的前兩部電影《煎餅俠》《縫紉機樂隊》講述的都是草根逆襲的故事,帶有非常明顯的自媚色彩。這兩部作品也體現(xiàn)出大鵬創(chuàng)作的一大特色:善于通過先自我矮化再自我崇高化的策略,來建構(gòu)一種成功的幻覺。

相較前兩部較為懸浮的作品,《保你平安》找到了喜劇介入現(xiàn)實的路徑,同時敘事手法也變得更加類型化、技術(shù)化,不再是以往拼貼雜糅的路數(shù)。但影片所講述的落魄中年人魏平安行俠仗義的故事,仍然是一則逆襲的英雄神話。

就此而言,電影《熱烈》仍是大鵬所拿手的草根逆襲故事,表達的也同樣是他擅長的追夢與懷舊主題,但卻缺少了他以往作品中強烈的自戀色彩。或許他在有意收斂自我表達的沖動,以減少以往作品帶給觀眾的刻板印象。但當故事發(fā)生地從東北轉(zhuǎn)移到江南,大鵬也不再親自出演時,影片便給人一種泯然于眾、失去個人特色的感覺。

為何如此?原因或許在于大鵬至今還未形成自覺的作者意識。一方面,其影片探討的議題始終并不新鮮和深入。《熱烈》所重復的,不過是《煎餅俠》《縫紉機樂隊》中早已反復討論的“理想與現(xiàn)實”這種老調(diào)重彈的話題。就這一點而言,相對積極觀照現(xiàn)實議題的《保你平安》來說,《熱烈》是有所退步的。其次,在《熱烈》中,我們似乎也看不到導演在形式語言方面的自覺探索。這里不能不提及大鵬電影中的一個特例——《吉祥如意》。這部帶有悲劇色彩的影片以戲中戲結(jié)構(gòu)和偽紀錄片的語法,模糊了現(xiàn)實與虛幻的界限,描畫了中式家庭的悲歡離合與情感羈絆,體現(xiàn)出頗具實驗色彩的影像探索精神。

不斷走向工業(yè)化與標準化的過程,往往潛藏著個性弱化的危險。但作者風格與類型電影并不是難以兼容的,類型片當然也能夠體現(xiàn)獨具一格的藝術(shù)家氣質(zhì)。電影《熱烈》中,丁雷反思自己這些年其實一直是在“計算舞蹈,又算計舞蹈”。這句話,似乎也可以用來觀照大鵬的電影創(chuàng)作軌跡。

于我而言,相比《熱烈》這種成熟的標準化產(chǎn)品,我更欣賞《吉祥如意》這類生猛的個性化作品,那似乎是大鵬電影中的靈光乍現(xiàn)。而如何在保持創(chuàng)作水準的同時構(gòu)建富有個人標識的美學體系,或許是大鵬未來面對的重要挑戰(zhàn)。(李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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