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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精選!總集編纂與晚明駢文“立體”思想

時間:2022-10-10 08:40:19    來源:光明日報    

“青年學者論壇”

原標題:總集編纂與晚明駢文“立體”思想

明代被視為駢文創(chuàng)作低谷期,然自晚明以來,四六總集的編纂?yún)s達到高峰,以之為重要載體,明人構(gòu)建了以“辨體”“尊體”“立體”為核心思想的駢文理論體系。晚明選家對當時駢文創(chuàng)作存在的弊病有較為清醒的認識,并且通過選編漢魏以來作品以樹立典范,推崇“雅道”以修正猥濫俳俗之弊,以及從選材、結(jié)構(gòu)、辭藻、聲韻等方面提出具體要求的方式,從而為駢文確立體式規(guī)范并最終為明人的創(chuàng)作提供指導。


(資料圖)

晚明選家認為,駢文的“立體”需以復古為基礎(chǔ)。萬歷以后產(chǎn)生了李天麟《詞致錄》、陳翼飛《文儷》、王志堅《四六法?!返葞撞恳悦髑榜壩臑槭珍泴ο蟮目偧?。顧起元在《文儷序》中對自漢及唐的駢文給予了高度評價,稱“其間高文典冊之雄,比事屬詞之巧,山毫海墨之奇,點翠裁紅之麗,驚艷絕采,瑰意瑰辭,靡不咀彼菁英,糅其雕蔚”,故是書仿《文選》體例,通過對唐代及以前各體駢文作品的梳理、輯錄,從而為當代駢文創(chuàng)作樹立典范。王志堅則認為,“文章趨尚,大抵時運使然,質(zhì)文損益,自相乘除,非必后人之勝于前人也”(《四六法海凡例》),駢文之發(fā)展,自六代至于唐、宋,再至于有明,其間亦經(jīng)歷了由盛轉(zhuǎn)衰的過程,“大抵四六與詩相似,唐以前作者韻動聲中,神流象外,自宋而后,必求議論之工,證據(jù)之確,所以去古漸遠,然矩矱森然,差可循習。至其末流,乃有諢語如優(yōu),俚語如市,媚語如倡,祝語如巫,或強用硬語,或多用助語,直用成語而不切,疊用冗語而不裁,四六至此,直是魔罥,所當亟為澄汰,不留一字者也”(《四六法海原序》)。基于此,《四六法海》所收錄的作品上自魏晉,下迄宋元,亦以復古為導向。

李天麟則在《詞致錄序》中指出,文章之道應以達意為上,漢以前文章并不追求富麗,自漢以后,駢文興起,文辭以富麗為工,故其文亦靡;另一方面,駢文本身之發(fā)展對于文辭富麗的追求亦有所不同,“昔之富麗也,尚因本根而生枝葉,今之富麗也,遂狥枝葉而忘本根”,因此,其編纂《詞致錄》一集,以“少存本根”,“復乎四六之舊”。此外,溫純《序》則對駱賓王、王勃、陸贄、盧汝弼、蘇軾、宋璟、晏殊等人的駢文評價甚高,主張駢文復古以學習唐宋為主,但他也指出,“善評文者惟貴神情,神情內(nèi)會,而意興各有寄托,其體裁以時易之,要未可概其世代生平也”,文章的意興寄托,并不能準確概括作者之生平,故不能單純地以文論人,學習這些人的優(yōu)秀作品,亦應當以學習其“神情”為主。

不過,部分選家也看到了駢文復古過程中出現(xiàn)的問題?!端牧鶢N花凡例》稱:“倣唐者多矜飾未圓,學宋者輒散緩弗飭。又有一種,跳于不唐不宋之外,間出無聊,雜于或唐或宋之間,祗寒暄而已,幾成嚼蠟,僅佝僂為恭,何用鏤塵?”針對此問題,編者亦指出,在學習唐宋諸家的過程中,不能僅學其形,而應當學其“神彩陸離”、“情辭爽愷”,從而為駢文之復古指出了方向。

明代選家在批評當代駢文弊病時,不合于“雅道”往往成為他們抨擊的重點。因此,明編駢文總集亦以“力挽頹波,直追大雅”(蘇濬《詞致錄序》)為重要的選文標準。

溫純《詞致錄序》認為,要改變四六“點綴已甚,氣骨無存”之弊,需要做到“取材于經(jīng)、葉律以雅”,而在創(chuàng)作當中,如果“存葩去實,語怪志詼,或涉說鈴,終成畫餅”,徒有言辭之美而無實質(zhì)內(nèi)涵,或存在言語戲謔、言辭瑣屑等情況,都將有傷于“雅道”,非文體之正,故這類文章亦被排除在該集選錄范圍之外。李國祥《古今四六濡削選章敘》繼承了《詞致錄》的觀點并對其作了進一步的闡述:“駢儷稱靡者自靡耳,旨伐山六經(jīng)、酌海諸史,經(jīng)史書藻語也,何有秾郁艷冶,大為雅道傷乎?……不佞竊竊稟經(jīng)酌雅,復有茲選,無亦昭體以期新而不亂,曉變以期奇而不瀆,防文濫也?!痹摷浴胺A經(jīng)酌雅”為選文標準,選輯六朝、唐、宋以至于有明近兩千篇四六啟,使創(chuàng)作者在寫作四六啟的時候,“镕范嚴郛,各有司存”,嚴格遵守該文體的創(chuàng)作范式而不逾越,最終達到“昭體”、“曉變”的效果。

編纂于明清易代之際的《幾社壬申合稿》也有類似觀點。該集仿《文選》體例,詩文并收,并非純粹的四六總集,但因幾社諸子強調(diào)“委巷之言,君子所鄙,言文行遠,國家賴之”(張溥《幾社壬申合稿序》),認為文章需有文采才能廣泛傳播并流傳后世,對國家發(fā)揮作用,故其所收之文皆為駢體,總數(shù)達兩百余篇。陳子龍在《凡例》中提出:“文當規(guī)摹兩漢,詩必宗趣開元,吾輩所懷,以茲為正。至于齊梁之贍篇,中晚之新構(gòu),偶有間出,無妨斐然。若晚宋之庸沓,近日之俚穢,大雅不道,吾知免夫”,對于晚宋及明代之文章,其分別以“庸沓”“俚穢”評價,認為不符合雅道,因此,他亦主張駢文創(chuàng)作當以兩漢之文為主要學習對象,間亦可學習齊梁、中晚唐之佳作,而不應學習晚宋以來至明代的駢文,以此通過“雅正”文風矯正當時的文風流弊。

明代駢文選家也從具體創(chuàng)作方面對駢文之“立體”提出了要求。

首先是情、辭、意境的交融。溫純《詞致錄序》提出,駢文之作,要“境與興適,抽黃白而曲中其微;意與韻偕,切宮商而妙成其響”,既需要意境與作者情懷相符合,也要通過音韻的和諧來加以表達。方大鎮(zhèn)《四六類函序》指出:“四六之工,極才人之致,抒達士之懷,情溢乎詞,詞鬯于交,離合非我,親澹在彼……蓋情文遞生者也。情不借辭,則苞僿而喻,辭不根情,則鞶帨粉黛,而弗克真”,認為情感是文辭的根本,文辭則是情感表達的媒介,情感飽滿、文辭暢達,方可謂駢文之工者。又《啟雋類函凡例》將選輯的作品分為三等,上者“辭雅情真,造語古樸”,次者“意達辭蓽”,下者則“可資急需”,可知該集編者亦認為優(yōu)秀的駢文既需要典雅、古樸的文辭,也需要真切的情感,這樣的作品方可為后人法式,沾溉無窮。

其次是選材、結(jié)構(gòu)、辭藻、聲韻等各方面的結(jié)合。余大成《四六燦花序》指出:“夫啟者,源本詞命,尺牘之嚆矢也,雖載函托緒,寔謀野興。端然非庀材廣則不贍,非抽思眇則不精,非運軸超則不雅,非琢句整則不諧”,認為啟體之佳作需具備選材廣泛、情志幽眇、構(gòu)思精巧、句法整嚴等要素。李景廉《四六全書序》亦指出:“夫敷袵論心,商攉前藻,工拙之數(shù),有筆有學,要使莊以立體,婉以運裁,繡錯成章,欎紆馀韻,此筆之精也;欲乃選言絡(luò)驛,使事輻湊,類族辨物,博習通方,此學之績也。筆可效于規(guī)模,學固資乎諳練。茍學以輔筆,即質(zhì)有其文,自以為功在修能,而體復美備矣”,認為四六之文當以莊嚴雅正為體,并且應該注重文章整體的構(gòu)思剪裁、章節(jié)安排,表達郁紆之思,留下不盡韻致,這是駢文寫作的基礎(chǔ),除此之外,還需輔以連續(xù)的言辭、密集的典故,作者既要明辨各種事物,又需知識淵博且懂得變通,如此才能達到文、質(zhì)結(jié)合,四六文體方可稱為美備。

“立體”思想是駢文理論的核心內(nèi)容之一。晚明四六總集從樹立典范、推崇“雅道”,以及提供具體創(chuàng)作指導三個方面,詮釋了駢文應當怎樣作的問題,從而對明代駢文文風起到了糾偏導正的作用。清代以后,批評家對駢文的運意、用典、修辭、聲律等具體問題進行了更為深入細致的探討,但清代駢文理論中的復古思想與矯俳俗、崇淵雅的審美風尚則可在晚明四六總集中找到痕跡,因此,晚明四六總集也為清代駢文風格論、創(chuàng)作論的成熟奠定了基石。

(作者:莫尚葭,系紹興文理學院越文化研究院助理研究員)

標簽: 四六法海 助理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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